字节跳动为什么不上市

从2017年开始，对于字节上市的传闻就一直未曾停歇。近日，其终于作出了正面回应。

据《晚点LatePost》报道，8月31日，字节跳动举办了新一期 All Hands（员工面对面）。字节跳动董事长兼CEO 梁汝波、抖音集团董事长张利东、抖音集团 CEO 张楠、TikTok CEO 周受资等一众高管通过视频直播与全公司员工进行交流。

会上，今年4月刚入职的CFO高准也首次公开亮相。对于外界关注的上市计划，她回应称：“公司目前没有具体的上市计划，也没有时间表”。

今年以来，字节的两次大动作都被猜测是为上市做准备。

一是高准出任CFO。一般来说，CFO职位的变动跟公司上市有着密切联系。字节的上一任CFO周受资就曾帮助小米等企业完成上市，他刚入职的第二个月，字节就迫不及待地启动了赴港上市流程，但之后又因网络安全数据风险问题未得到解决被无限期搁置。

此后周受资被调往TikTok担任CEO，字节的CFO则由曾任世达国际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的高准担任。由于以前的工作经历，她不仅熟悉美国、中国香港等地IPO流程规则，还有着丰富的中概股IPO实践经验。难怪外界会猜测字节的上市计划大概率又要重启。

二是字节改名抖音。今年5月，有媒体发现字节跳动（香港）有限公司已更名为抖音集团（香港）有限公司。除此之外，字节跳动旗下其他数个公司也陆续更名：字节跳动有限公司更名为抖音有限公司、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更名为北京抖音信息服务有限公司……

突发的更名，再加上CFO的变动，外界更加确信字节是想将抖音拆分出来，进行单独上市。通常来说，分拆上市也是国内互联网大公司的通行做法。比如2020年12月和2021年5月，京东集团就先后完成了“京东健康”和“京东物流”的分拆上市。这也是出于合规性的考虑。

不过从字节目前的节奏，以及高准的状态来看，上市计划依旧处于被搁浅的状态。据高准所言，她目前仍在专注于“理解公司的业务、文化、财务和人，见了同事、用户和股东们”。

虽然对于上市问题，字节没有作出过多解释，但梁汝波也提到：“字节在过去一年有很多业务未达预期，接下来公司会加大对重点项目的投入，减少对非核心项目的投入”。简单来说就是：还没准备好。

大会上，字节CEO梁汝波表示：“业务立新项目时要提高标准”，愿景不明确、价值不突出的项目都要被砍掉。据说，梁汝波今年将 “去肥增瘦” 写进了自己的 OKR 中。他认为项目过多会挤占现有资源，因此要求团队高度关注业务本身，并强调 “业务的高度优于宽度”。

梁汝波还从财务角度出发，要求业务团队增强经营意识，关注财务效益。字节此前对业务的要求是，ROI大于1就能继续投入。而今后，梁汝波要求用更高的标准去衡量某些项目是否值得投入。

字节的“去肥增瘦”，早就有所显现。今年5月，字节刚推出不久的内容社区“识区”下架；7月，实时互动社区“派对岛”下架、对标小红书的种草平台“可颂”刚上线就下架。

这些产品甚至还没有充足的时间自我展现，也未进行过营销推广，就匆匆下架。至于背后的原因，有可能是响应了“砍掉愿景不明确、价值不突出项目”的号召，也可能是想将产品收回好好打磨，提高“业务的高度”。

长期以来，字节一直保持着“APP工厂”的模式。对于有热度的方向，会立刻推出相关产品，利用自身的算法和流量优势进行加成，以求在短期内战胜对手。在这样的模式下，一款APP不会存在太久，快速试错以后，不合适的产品会立刻被淘汰。

依靠这样的打法，字节也曾打造出“剪映”“懂车帝”“番茄小说”等相对成功的产品。但随着互联网红利的消失，试错的成本也越来越高，投入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也是因此，梁汝波今年才会再三强调其“去肥增瘦”的目标。

但字节也不是完全停止了新业务的拓展，相反，其更加注重高质量业务的拓展。前不久，有媒体发现字节间接控股了北京美中宜和医疗管理有限公司。收购一家“妇幼医院”，无疑是字节在医疗领域的又一次布局。

由此可见，字节目前的方向并非单纯的“降本”，而是更注重“增效”。其扩大商业版图的进程也一直没有停止，在整体格局稳定之前，字节不会急着上市。

此外，在主营业务上，字节也认为自己还未有充足的准备。

抖音集团董事长张利东在发言时称，电商业务还处于早期阶段，中国和东南亚市场的业务都只是刚完成了冷启动。在外界看来，这样的说法可能有些过分谦虚，甚至“凡尔赛”了。毕竟截至2021年时，抖音电商支付GMV就已超过7000亿元，如此增速，足以傲视所有其他电商平台。

今年5月初，抖音电商官方更是公布了一项数据：过去一年，抖音电商平台GMV是同期的3.2倍，总共卖出了超100亿件商品，全年有180万新商家入驻。

但是显然，字节对于自身电商业务的表现还不够满意，主要原因就是出在海外业务上。从2021年开始，抖音就已经在有意复制国内的经验，以TikTok为工具，开始了海外的电商化征程：2021年2月启动印尼和英国TikTok Shop（小店），2022年4月在东南亚四国上线跨境电商业务。

可能在字节看来，除非海外电商业务也能达到近似国内的效果，否则都不能算是达到预期。同时，对于海外业务的考量，也是阻碍其上市的关键原因。

现任TikTok CEO的周受资在会上称，字节跳动作为一家年轻的全球化公司，当下的最高优先级任务之一是 “获得信任”。他认为获得信任的过程会很漫长、没有捷径，但失去信任却是一瞬间的事。周受资还用 “危机” 这个词形容 TikTok 现在的状态：“危险中也蕴含机会”。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包括美国、英国在内的多国政客呼吁对TikTok的安全问题展开调查。对于字节来说，这就是其全球化进程的最大阻碍。当一个企业不被信任，想要继续发展显然是困难重重。

此前出于种种原因，字节已经被迫将最具增长潜力的TikTok从集团中剥离，这直接造成其只能靠国内业务对自己进行估值。

8月31日，字节下调了内部期权授予价格至每股155美元。据字节表示：“下调授予价值一方面是因为公司判断未来大环境会有波动，希望以此保持估值稳定；另一方面，未来获得期权的同事也将有更多的增值空间”。

事实上，外界对于字节的估值早已大不如从前。2021年老虎环球基金增持字节跳动股票时，还曾估值接近5000亿美元。现如今，失去TikTok的字节又一直没有新的爆款项目出现，导致其估值越来越低。

就在字节下调期权授予价格前一天，胡润研究院发布《2022年中全球独角兽榜》。其中显示，截至2022年6月30日，抖音集团的估值从23000亿元人民币降至13400亿元，相当于2000亿美元左右。

（图片来源：胡润研究院）

凭借这样的估值，即使字节真的上市，所获的收益也会比预期低上不少。因而就目前来看，字节现阶段的目标只有一个：尽一切可能，提高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