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不到的0.09%背后，平台在用户增长和体验间徘徊
最近一纸关于拼多多“砍价免费拿”的文书，激起了大众对电商平台砍价诱导机制弊端的探讨。
近日，上海一名律师参与了拼多多“砍价免费拿”活动，邀请多名好友助力后，但始终差0.09%。
该律师认为，拼多多在提供网络服务时，违背诚实信用原则，使用虚假数据，隐瞒规则，利用人性的弱点让消费者完成拼多多设置的各种任务和购买付费服务，只为增加其App活跃数和收入，已构成欺诈且严重影响社会风气。
于是，这位律师便向法院递交了拼多多运营方网络侵权责任纠纷案起诉材料，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法院也已对该起诉材料进行审查。
文书一经公布，便在网络媒体上引起了各界人士的热烈讨论。目前来看，或许是因为同处于用户身份，容易引起消费者共情，支持律师方的人暂时占多数。
而站在律师一边的，其针对的或许不是拼多多，而是这种诱导模式。现实生活中，互联网流量增速见顶，电商平台的获客成本居高不下，而恰恰这种社交裂变式营销在促进下沉市场用户活跃度上效果显著。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的年度活跃买家数同比增长35%，达到7.884亿，超过阿里巴巴的7.79亿和京东的4.72亿。
强大的拉新促活效果，吸引了同行对这种营销手段的效仿。如今，其他电商平台上也不乏这种吸引用户邀请好友“助力”、“解锁”来领取免费物品或低价购买物品的活动。
而在拉动平台用户增长的同时，类似“砍价免费拿”这样的方式也降低了电商用户的APP使用体验。在业界看来，此次事件更像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电商平台用户增长和用户体验之间的矛盾。其中有观点怀疑这些电商平台设置的是一个虚假的进度条，耗费了参与者的时间，还消磨了参与者的人际关系，透支了信任。
在黑猫投诉上搜索“砍价免费领”，共出现了306条结果。按照用户的诉求划分，大致分为两种。其中一种声音是控诉拼多多平台虚假宣传邀请用户砍价免费领商品，砍到0元之后出现新要求，仍旧需要邀人砍价。
另一种声音则是对砍价过程中9.9元“加速礼包”的指控。用户反馈称，付款9.9元可使用无门槛优惠券5元2张并且可以获得“十倍”的砍价金额，然而实际上优惠券并非真的“无门槛”，砍价金额也才砍0.1元，且不可退费。
回到此次的案件中来，按照原告的说法，“本案案由是侵权之诉，非合同之诉，诉的是侵害消费者的知情权”，因此，此次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拼多多有没有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上。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此外，《电子商务法》第十七条也规定，电子商务经营者应当全面、真实、准确、及时地披露商品或者服务信息，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那么，究竟拼多多是否在砍价免费拿活动中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呢？我们不妨仔细观察下APP页面右上角的活动规则。
“砍价免费拿”的领取条件方面，拼多多给出的规则是：只要用户在24小时内砍价金额砍到0元并填写好地址后，平台会对部分商品进行订单审核，审核成功即可发货，无需承担任何商品成本及邮寄费用。若发现异常砍价订单（包括并不限于恶意刷单、非正常手段砍成），砍价活动运营方有权取消订单。
砍价加速包方面的规则是：加速礼包购买任务随即发放，当任务触发之后，用户可以通过下单购买无门槛券的方式额外获得砍价加速礼包，购买所得的无门槛券在下单之后自动发放到账，额外赠送的提现加速礼包需要用户回到活动页面主动领取。
粗略分析下来，上面的规则信息透露出这样几层重要含义：
其一，和商场珠宝利用抽奖诱导消费者用“优惠价”购买商品的骗局不同，在砍价免费拿活动中，拼多多用户本身没有进行也无法进行商品的直接购买行为，参与“砍价免费拿”活动的商品和市场上用来销售的商品有着本质区别。
其二，对于砍价免费拿的参与者来说，虽然出资购买了9.9元加速礼包，但其购买的并非商品本身，而是无门槛券，加速礼包只是优惠券的额外“福利”，具有随机性。
其三，花钱“买刀”（即刷单）归根结底系用户个人试图走“捷径”的自发行为，平台并未向用户提供“卖刀”的渠道。而且用户通过恶意刷单及其他非正常手段砍成的单子会被平台视作异常订单，有被取消订单的风险。
这样看来，拼多多在规则中已经对活动的性质和风险向用户做出了必要说明。不过，用户关心的诸如拼多多有没有利用算法“吞刀”、砍单失败后购买的9.9加速礼包是否应该被退回、需要拉新的总人数是否应该从最开始就进行公开等其他问题，仍然需要专业人士和法院进行细致调查，给出公正判断。
如今事情还未明朗，案件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名为“PDD法务部高级总监唐江荣”的用户在微博发文称，消费者反映的“始终差0.09%”，实际情况是“已砍99.1%，还差0.9%“，因为部分免费砍的商品金额较大，拉少量用户砍掉的金额不足以让百分比变化，会让消费者以为砍价没有变化。恶意刷单、机器刷单等异常砍价行为，甚至收费帮忙砍价，这些行为影响了游戏的公平性，会导致砍价失败。
随后拼多多客服转发了这条动态，并表示 “本期'砍价免费拿'活动真实，已经送出709万件。疑似对此次被诉事件做出回应。
与此同时，本案件原告的态度也非常笃定，声称“案件不会调解、不会撤诉”。
法院之后将如何裁定本案件？拼多多及其他电商平台将作出怎样的回应和措施？谁会作出最终让步？笔者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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